流言的滋长在偌大的宫闱之中快得令我讶异，其中亦夹杂了些无中生有的事儿。一如宫人口中所说的：“月室殿里的宫人获了龙宠，日后可该是个金贵的主儿了。”
我厌恶极致，但无论是何情绪只得生生地压抑下去。
次日，贤妃留了烟鹂在内殿侍奉，我便去敬事房领了宫中的衣食所需，巧于门外遇上了方培锦，我俯身作揖，昔日的恼恨仍旧无法褪却。
“姑娘今非昔比，咱家可不敢受这礼。”话语间那一脸讨好直叫人打心底里厌恶，昔日那嘴脸尤在眼前。不过厌恶归厌恶，既搭上了话儿，我便顺势询了一询：“方公公说笑了，奴婢不过区区侍人，这礼您又岂会受不得？只是奴婢有一事相询，不晓昔时与我同住的桃闫可还好？”
他应声而笑：“木姑娘被遣到了谧昭仪主子那头做事儿，咱家也有些时日未曾见过她。”
我心头倏地一紧，忙是追问了几句：“何时的事儿？”方培锦笑道：“约莫是前几日的事了，木姑娘聪颖伶俐，晏昵殿的主事很是喜欢，便向咱家要了人。”
前几日？那么谧昭仪彼时恐怕早已知晓我与桃闫的情谊，而并非是看中了她的伶俐。至此，我的心亦是揣揣不安，到底谧昭仪心思刮毒，也不知待桃闫何如。
我向方培锦俯身行了一礼，便步入敬事房取了些衣裳被褥，供以换新，敬事房的宫人向来最是见风使舵，皇恩落到了哪头便向着哪头。平日里对月室殿的吃穿用度总有苛减，今日倒是温顺得很，一概物品皆照着份例给。平日里贤妃不愿同他们计较，今日里我亦不受他的讨好。
而后，我一心惦记着桃闫的事儿，急步回了月室殿，将领来的棉絮被褥搁在了内室，巧见烟鹂以木盘呈着几盏柑橘蜜露向外走，便上前问询道：“烟鹂姐姐这是往哪儿去。”她淡道：“馨才人馋上了咱们月室殿的柑橘蜜露，偏偏曲台殿的宫人变着法儿也做不出，主子便唤我给她送些过去。”
我心生一计，伸手接了木盘：“曲台殿的路我还算熟，由我送去便好。”
烟鹂耐不过夏日的暑气，怕是巴不得少走这一遭，这话自然合她心意，她将木盘递予我：“难为你了。”
我同她相视而笑，继而端了木盘步出月室殿。
——想来以呈送蜜露的名义走一趟晏昵殿自是不难，然而能否见着桃闫却是我所不敢肯定的。况且谧昭仪经上园之事后对我存了恼恨之意，若贸然行事必然对桃闫不利。然而此刻我无法顾及那么多，如若桃闫确是因同我的情谊深厚而被调遣到晏昵殿，那么她必然要经受几番凌辱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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